足壇的經典戲碼 —— 紅藍大戰，即將震撼上演。賽前氣氛劍拔弩張，比賽結果撲朔迷離，這樣的賽事向來是體育媒體版權專家大衛?科根的心頭好。然而，這次他卻意外地從幕后走到了臺前，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作為英國政府力推的獨立足球監管機構主席候選人，科根此刻正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接受各方審視。
當地時間周三上午，在威斯敏斯特宮委員會會議室的走廊里，67 歲的科根腳步匆忙，神情中透著明顯的緊張。他在等待文化、媒體和體育部（DCMS）特別委員會的問訊。雖說委員會的推薦對他的任命并非強制約束，但這份認可無疑是他推動英國男子職業足球界自 1992 年英超成立以來最大規模改革的關鍵助力。一旦無法獲得委員會支持，這場改革計劃的公信力恐將遭受重創，而這恰恰是部分足壇人士所期盼的。
事實證明，科根的擔憂有些多余。當地時間周五，委員會發布報告，明確對科根予以認可，稱贊他 “在足球和媒體領域積累了極為豐富的經驗”。不過，報告中也提出了一項警告，并透露該職位共有 52 人參與角逐。委員會主席、下議院議員卡羅琳?迪內納奇女爵士指出，科根 “過往向工黨捐款的行為，難免會讓人對他在這個極度看重獨立性的崗位上是否存在政治偏向心存疑慮…… 他必須竭盡全力，讓足壇各界相信他能夠做到獨立公正”。
毋庸置疑，科根是這個職位的有力競爭者。但他與工黨千絲萬縷的聯系，也的確引發了外界對其能否真正保持獨立的質疑。科根從未刻意隱瞞自己的政治立場，從過往經歷來看，也沒有跡象表明他會受他人擺布。相反，但凡和他有過業務往來的人，都會對他的能力和行事風格贊不絕口：其一，他能力卓越，在業內成績斐然；其二，他為人剛正，從不畏懼得罪人。接下來，就讓我們一同走進科根的世界，深入了解他對監管機構的規劃、這個職位未來將如何運作，以及他所定義的成功標準究竟是什么。
爭議從何而來？
自科根被政府選定為候選人那一刻起，大眾對他的兩個背景信息便有所耳聞。其一，在過去的 26 年里，他憑借專業知識，為眾多聯賽和聯合會量身定制媒體版權拍賣策略，助力他們實現收益最大化。英超是他踏入這一領域的首個客戶，這段合作經歷猶如一把鑰匙，為他開啟了后續無數的合作機遇之門。其二，他對工黨歷史頗有研究，撰寫了三本相關著作，還向工黨及其未來議員累計捐款超過 3.3 萬英鎊。甚至直到上個月，他還在工黨支持者熱衷的網站 “工黨名單”（LabourList）擔任董事會成員。
上周，保守黨 “藍營” 的文化、媒體和體育事務影子大臣斯圖爾特?安德魯提議否決相關法案，理由是該法案與保守黨在 2024 年英國大選前推動的版本相比，改動過大。更關鍵的是，他直接抨擊科根是 “紅營” 人士。安德魯直言：“要是推薦給我的人選是任何政黨的捐款人，我肯定會投反對票。” 他還指責工黨文化、媒體和體育大臣莉薩?南迪任用 “工黨政客”。安德魯強調，這樣的任命違背了英國向國際足聯和歐足聯做出的承諾 —— 監管機構必須杜絕政治干預，而這也是兩大足球管理機構一直以來的強硬要求。
不過，在這場圍繞科根獨立性的激烈辯論中，迪內納奇給出了較為關鍵的觀點。她指出，要找到一位合適的人選擔任這個 “極其關鍵” 的職位，難度超乎想象，并且還面臨著國際足聯 / 歐足聯制裁的潛在風險。“正因為如此，我十分詫異政府提名了一位與工黨關系如此緊密的候選人，” 她說，“他必須在特別委員會聽證會上拿出切實行動，證明監管機構在實際運作中能夠做到 100% 獨立于政治干預。雖說我很難想象這將如何實現，但我愿意保持開放的態度去觀察。”
他如何擺脫 “工黨政客” 的標簽？
懷揣著這個疑問，我決定親臨特別委員會聽證會現場一探究竟。聽證會現場的氛圍頗具戲劇性：科根獨自坐在桌后，對面呈馬蹄形排列的座位中央，坐著迪內納奇。她身后的墻壁上，掛著一幅氣勢恢宏的油畫，畫中人物正是著名將領、前保守黨首相威靈頓公爵；而另一面墻上的電視屏幕上，顯示著安全提示：“威脅等級仍為顯著”。
迪內納奇（聽證會現場唯一的保守黨成員，委員會另一位保守黨成員達米安?欣茲未到場）以一個溫和的問題開啟了聽證會，詢問科根為何會被選定為候選人。科根回應稱，這并非他首次獲得公職任命。在此之前，他曾在倫敦的一所學院、外交和聯邦事務部監管的基金，以及英國公共廣播公司第四頻道（Channel 4）擔任過董事會成員。
他透露，起初自己并未打算申請這個職位，主要是顧慮與工黨的關系會成為阻礙。但在當地時間 5 月 16 日，也就是申請截止日當天，DCMS 的一位高級公務員打來電話，詢問他為何沒有提交申請，因為其他候選人都認為他是最有希望當選的人選。科根如實說明了自己的顧慮，可對方卻表示這并非問題。于是，他才提交了申請，緊接著便前往美國出差（他至今仍為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和《紐約時報》提供咨詢服務）。然而，當時的英國首相里希?蘇納克突然宣布提前舉行大選，致使保守黨推動的相關法案來不及在議會通過。
科根解釋道，在去年 7 月保守黨落選之前，他根本沒有進入面試環節。這就意味著，當時他只是在 DCMS 的候選大名單中，還遠未進入像安德魯這樣的相關大臣所關注的最終短名單。即便如此，科根有足夠的底氣指出，他曾被上屆政府納入考慮范圍，并且實際上，他還曾被時任保守黨文化、媒體和體育大臣納丁?多里斯任命為第四頻道董事會成員。言外之意十分清晰：就連保守黨人都認可他的能力。
科根還補充道，去年秋天，由于工作實在繁忙，他撤回了申請。但在今年 3 月，還是那位高級公務員再次聯系他，邀請他重新申請。彼時的他時間相對充裕，并且也越發渴望得到這份 “緊迫而重要” 的工作，便欣然接受邀請，通過獨立小組的面試，最終獲得了工黨新政府的認可。
直到自由民主黨議員利茲?賈維斯提問，聽證會才正式直面有關科根與工黨關系，以及他能否做到 “完全獨立于政府” 的 “廣泛擔憂”。科根毫不避諱地坦言，除了向工黨及五位候選人捐款 3.3 萬英鎊之外，在 2020 年工黨領袖選舉期間，他還資助過現任 DCMS 大臣南迪，以及最終當選工黨領袖、現任英國首相基爾?斯塔默。但他緊接著解釋，捐款純粹是因為他堅信民主制度需要優秀的候選人，而且他與這些人并非 “關系密切”。他著重強調，在過往經歷中，從未有人質疑過他的獨立性。事實上，要是有人試圖對他施加壓力，他反而會 “堅守原則，絕不妥協”。他還指出，監管機構的職責本身就明確要求獨立行事，外界對他與工黨 “所謂的關聯” 存在過度解讀的情況。
迪內納奇可沒有輕易放過他，指出外界對他 “存在偏見” 的看法已然廣泛存在，畢竟他被視作 “工黨精英”。她拋出關鍵問題：外界普遍認為他受斯塔默掌控、與南迪暗中勾結、是政府的 “傀儡”，他打算如何應對這些質疑？科根堅定地回應：“消除偏見的最佳方式就是付諸行動。” 并且承諾，只要委員會有需要，他隨時都能前來解答疑問。“您之前問過我為什么想擔任這個職位，” 他接著說道，“要是我明知會被政治偏見的指控纏身，而且自己的一舉一動還會加深這種誤解，那我又何苦來趟這趟渾水呢？”
他為何自認是最佳人選？
正如大家所熟知的，科根在體育賽事商業合作領域成績斐然。他曾攜手英超聯賽、英格蘭足球聯賽（EFL）、蘇格蘭職業足球聯賽以及女子超級聯賽（WSL），成功運作電視轉播權交易，還為國際奧委會和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提供專業咨詢服務。他對足球產業的盈利模式了如指掌，對過去三十年足球商業的發展脈絡更是一清二楚。在英國足球政治領域，那些關鍵人物他也都十分熟悉，在聽證會上，他幾乎提及了所有的重要人士。
此外，他既有創業的果敢，比如在 1998 年創立了媒體咨詢公司 Reel Enterprises；也有豐富的管理經驗，曾經掌管過路透社電視部門和瑪格南圖片社。“我覺得很少有人能像我這樣，具備如此多元的能力，” 他自信滿滿地說道。作為熱刺隊的忠實球迷，科根畢業于倫敦北部的一所綜合學校，他表示：“我身處足球領域，卻又能跳脫足球體系的局限。” 如今，他滿心期待能運用自身的豐富經驗和專業技能，為足球運動的蓬勃發展貢獻力量。
要說他有什么不足之處，那便是缺乏監管經驗。相較于他的政治傾向，這一點或許更值得關注。畢竟該職位的首要要求便是 “對經濟和金融監管有深刻理解”。早在 2021 年，前體育大臣特蕾西?克勞奇發起的球迷主導的足球治理審查中，首次提出設立獨立監管機構時，就將這一點列為重點考量因素。
科根解釋道，盡管自己從未擔任過監管職務，但在整個職業生涯中，一直都與受監管行業打交道，所以對相關流程并不陌生。而且，他擔任監管機構主席后的首要任務，便是任命董事會和首席執行官，這就為他提供了招募具備自身所欠缺技能人才的機會。他還特別指出，影子監管機構已經運作了一年多，其成員大多來自金融行為監管局、競爭與市場管理局等相關專業監管機構，專業能力毋庸置疑。“我可能算不上是監管專家，甚至可能不是人們眼中的‘完美人選’，” 他回應迪內納奇此前的質疑時說道，“但我擅長打造高效且可持續發展的組織。要達成這一目標，就必須整合各方的專業技能。”
若獲任命，他將如何行動？
首先，科根對《足球治理法案》及相關咨詢文件進行了深入研讀（這可不是多數人能夠做到的），并且對這個職位早已進行過深入思考。早在 2021 年 5 月，歐洲超級聯賽計劃宣告失敗后不久，他就在播客節目《另一個歐洲是可能的》中，深刻剖析了英國足球治理存在的諸多問題，以及這種現狀是如何危及全國數十家俱樂部（他將其稱為 “文化機構”）生存的。當時，他就和南迪等工黨議員探討過形勢的嚴峻性，只可惜并未引起工黨高層的足夠重視。
一年之后，他在《體育來了》播客節目中表示：“從理論層面來講，設立足球監管機構是個相當不錯的主意”，尤其是在規范俱樂部所有權、賦予球迷更多話語權、保障俱樂部財務健康等方面，能夠發揮關鍵作用。而這些，恰恰就是監管機構的核心職責所在。
在回應委員會關于監管機構規劃的提問時，科根著重強調，不應將監管機構視為 “足球界的警察”，而應把它當作推動足球發展的 “助力器”。舉例來說，由獨立第三方負責審核俱樂部所有者和董事資質（特別是當這個第三方擁有更強的調查權時），建立許可制度促使俱樂部按時支付款項、及時提供最新財務信息并嚴格遵守商業計劃，以及在重大決策前充分征求球迷意見 —— 這些舉措，想必沒人會反對吧？
在科根眼中，球迷是足球發展的第一道 “堅實防線”，對于監管機構的成功運作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強調，監管將遵循 “適度干預” 原則，避免給俱樂部造成過重負擔。倘若俱樂部缺乏提供相關信息的專業能力或資源，監管機構將主動伸出援手，給予幫助。
至于監管機構的年度預算規模（DCMS 最新估算接近 1 億英鎊），科根拒絕進行猜測，但他確認將通過向英格蘭足壇前五級別聯賽的 116 家俱樂部征稅來籌集資金，其中財力雄厚的俱樂部自然要承擔更大份額。不出所料，英超聯賽對此強烈反對。此前，英超為了阻止監管機構的成立，投入數百萬英鎊進行游說，結果卻以失敗告終。而且，英超每年在合規和法律事務上的花費高達數千萬英鎊，未來這些工作完全可以移交給專業的監管機構來處理。當然，英超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強迫它與其他聯賽分享媒體版權收益 —— 而這，恰恰是科根此前助力英超實現的成果。
監管機構所擁有的 “最終干預權” 堪稱其最具威懾力的武器，同時也是圍繞兩版《足球治理法案》引發最大爭議的焦點。科根剛被曝出可能擔任監管機構主席時，部分 EFL 俱樂部甚至一度擔心這是英超安插的 “自己人”。實際上，科根十分清楚，英國足球聯賽體系如今已瀕臨崩潰邊緣：無論是英超內部，還是各聯賽之間，尤其是英冠聯賽（僅低于英超一級），由于降級補償金的存在，導致聯賽出現明顯的兩極分化，“一系列財政斷層” 問題愈發嚴重。
當西漢姆聯球迷、代表第五級別聯賽紹森德聯選區的貝約?阿拉巴詢問，如何平衡英超俱樂部與紹森德聯這樣的全國聯賽球隊對可持續發展的不同定義時，科根堅定地回答：“要是你認可整個聯賽體系，那就必須承認紹森德聯和西漢姆聯，甚至（恕我直言）熱刺一樣，都有權利獲得支持，實現可持續發展。”
聚焦財務與球迷，僅此而已？
沒錯！在特別委員會聽證會上，科根始終保持謹慎，刻意避開那些他無法干預的話題，比如女子足球（目前有意暫未納入監管范圍）、球票價格，以及英超的盈利與可持續發展規則（像切爾西老板通過出售自有資產規避規則的操作）。他明確指出，盈利與可持續發展規則屬于賽事競爭相關規定，只有當俱樂部出現嚴重財務危機時，監管機構才會介入。“隨意發表意見可能會帶來麻煩，” 他的這一表態讓迪內納奇略顯失望，后者回應道：“我還以為你會有更多獨到的見解呢。”
科根對英國足壇的態度十分明確：他理想中的監管機構，應當像一場精彩足球比賽中默默奉獻、不引人注目的裁判。當被問及如何運用 “最終干預權” 迫使英超將更多電視轉播收入分配給低級別聯賽時，他形象地比喻道：“人們常常把最終干預權視作‘核武器’，但我更愿意將它看作‘戰術武器’。核武器不能輕易動用，否則只會導致同歸于盡的后果；戰術武器雖然可以適時使用，但我真心希望足壇永遠都無需走到動用最終干預權這一步。”
他呼吁英國足壇充分利用法案正式生效前的 18 個月時間（也有可能在 7 月下旬議會夏季休會前提前實施），以及監管機構即將發布的 “足球現狀” 報告（該報告將為合理的財務分配提供重要參考），積極協商出一個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 畢竟英超和 EFL 圍繞收益分配的爭議，已經持續了至少三年之久。“他們達成的共識越多越好，這樣我們就無需過多介入，” 他說道。
英國足壇，請注意！大衛?科根即將走馬上任，但他更期望自己能默默成為那個掌控足球大權，卻又鮮為人知的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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